北京治疗白癜风的地方 https://disease.39.net/yldt/bjzkbdfyy/文/毛颖
阿点一直都没记住刺刺头的女朋友叫什么。
“小心点儿!除非你不想干了,别找女朋友,别结婚。”他提醒刺刺头。
刺刺头说:“我真是不想干了。”说的时候,有些怯怯地看喝汽水的阿点。
做了“司机”后,阿点滴酒不沾,只喝汽水。
喝汽水的阿点打了个嗝,很惬意地想再打一个,没成功,有些憋闷地看刺刺头:“也好。反正钱也挣了不少。”
刺刺头鼓起勇气:“咱都别干了吧。我真有点儿怕!”
阿点终于又打出一个嗝:“不行。”
刺刺头祈求地:“阿点——”
阿点想喝汽水,却停下,不看刺刺头,认真地:“那么多老主顾,一下子说不干了,招人怀疑。”
刺刺头浑身僵住。
阿点缓缓看他,目光里充满兄弟般的温暖:“女朋友不错。不干就不干吧。别声张。试着学学做小生意,咖啡屋、服装店、发廊什么的,撑不死饿不着,就是别开饭馆。”
大庄插话:“是不能开饭馆,开饭馆——”
阿点抢话:“开饭馆不挣钱。”
大庄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。
阿点:“咱们这活儿,主顾都不是吃素的。要么干下去,要么消失。”他看他俩,目光忽然变得极其阴沉,把两人都看毛了。
他语气很平静:“要想不干,你俩都行。我还得干下去。”
大庄使劲给刺刺头递眼色,可自己都不清楚,想让刺刺头怎样反应。
刺刺头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。
十年下来,他们都很害怕阿点,都不敢轻易接他的话。
大庄想,要不是刺刺头女朋友那副瓷娃娃的可人模样,和那对胸脯,刺刺头一万个胆子,也不敢说出“不干”俩字儿!
他在想:如果刺刺头不干了,他还干不干?
凭心而论,他想继续干下去——这买卖很赚钱。阿点说了,出了事儿,官家那边,他担;主顾那边,大家一起扛。够意思了!谁让咱拿了这么多年四成呢!加起来也有几百万了!再有个几百万,他就“自由”了!阿点滴水不漏,又那么有担待,一根小手指,不,只有半根,小半根,换来的已经不少了!
可如果刺刺头“退出”,那些脏活儿,会不会落在他头上?
越脏的活儿,钱越多。不够脏,阿点都不接。可他大庄,还是不敢干,还是会吐出苦胆。
阿点让他带上塑料袋,准备盛自己的呕吐物。做事前,总要让他饿一顿,并提前一天不许喝酒。做事当时,却总会给他预备烈酒,但只许喝半瓶(二两五的小瓶)。
他们都听阿点的。
他们,包括阿点,都觉得,十年下来,已经不是当初穿开裆裤时候那种关系了。
阿点最后说:“明天。明天,把剩下的钱分了。”
刺刺头一惊:“明天?明天是愚人节!”
阿点调皮地冲他笑:“管他呢!”
那个调皮的笑,一下子,让大庄和刺刺头,都想起穿开裆裤的时候。
翌日,愚人节。
刺刺头忽然说:“我改主意了。接着干。”
“为什么?”大庄一夜没睡,想好了“跟”刺刺头的“庄”。刺刺头一变,他措不及防,并且,有一种让人耍了的感觉。
怎么也赶不走那种感觉。比那些臭烘烘粘糊糊的肠子肚子还让人恶心!
“是啊——”阿点看定刺刺头,“为什么呀?不干了,是好事儿。”他顽皮地笑,眼里却嗖地掠过一丝森冷。
刺刺头没看见,大庄也没看见。
刺刺头挠着乱七八糟的脑袋,确切讲,是拼命抓头。
他的槽牙咬得崩崩作响,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她有别人!背着我!”
大庄:“谁?谁背着谁?”
阿点瞪他:“废话吗不是!”
大庄恍悟,看刺刺头。
阿点盯住刺刺头:“卷了多少走?”
刺刺头反应了一下,长吁,仰天,一脸失落和茫然:“那倒还没有。我发现了。”苦笑看阿点:“情侣手机,说了让她自己去买个喜欢的套子套上,还没来得及。你看,不区别,就是容易拿错。”
他瓷娃娃一般,有着壮丽胸脯的女朋友,跟一个比她小的小白领好。
那家伙月薪四千,税前,外地来的,没底,本地没亲戚。
瓷娃娃准备管刺刺头要钱买房,然后拿钱给小白领“投资移民”到“米国”去。
这不应该是个心血来潮的计划,至少需要几天时间策划。
以月薪四千的小白领所应有的智商算来,可能要延长到一个月左右。
奠定足以产生这个计划的关系所需的时间,再乘以八到十二,这样算来,瓷娃娃跟小白领,很可能在先。
也就是说,不能排除,瓷娃娃是看准刺刺头的钱,才把凶悍的胸脯靠过来的。
刺刺头不像有钱人,日子过的也并不张扬。
瓷娃娃怎么知道他有钱?
还知道什么?
“舍得么?”阿点忽然问,嘭地打开一瓶汽水,惬意地喝起来,不看刺刺头。
“舍得什么?”刺刺头惊恐地看大庄,又看酝酿打嗝的阿点。
阿点不回答。
大庄显然在想,又显然很快走神了。
刺刺头最后沉重地蹲下,像小时候蹲马路牙子,等三班倒的母亲回家那样。那时候,他这样蹲下,是因为饿,因为想哭,因为想念明明工伤砸死,却没得到工伤待遇的父亲。
刺刺头蹲了很久,搓得脸脱皮,最后,低沉地冒出俩字儿:“舍得!”
愚人节当晚,阿点在酒吧找到了小白领,从素不相识,到亲亲热热成了兄弟,他花了四个小时,连酒带小姑娘,一共不到两千块钱,开房间又花了七百,现金,身份证登记用的是小姑娘的。一看就是假证,酒店照登。
小姑娘醒来的时候,身边睡着的是刺刺头。
她吓了一跳,尖叫着冲进卫生间。
刺刺头把她的衣服装进编织袋带走了。走的时候,挂了“请勿打扰”,抽了房卡,胡乱塞到别的房间门缝里,大摇大摆打了个车,到阿点跟他说的一个旧车场附近的出租房。
这时候,小白领已经死了,装进藏在旧车场里的那辆偷来的路虎。
刺刺头不敢相信阿点说的——这辆车,是从四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开来的。前后才不到十个小时!阿点从本地偷了辆车,开到四百公里外那座城市,弃了那辆车,摘了牌子,偷了这辆路虎,开到僻静地方,换上本地失车的牌子,再开回来……真要是的话,这兄弟算做到家了!
阿点说得轻描淡写:“慢了怕你改主意。”
刺刺头把头抓得更乱了。
小白领和酒吧小姑娘的衣服,一把火烧了。
小白领赤裸裸被包了保鲜膜,套了大垃圾袋,又装了大拉杆箱。
路虎车的后备箱很大。小白领身量很小。
刺刺头怎么也想不通,瓷娃娃怎么会看上这样的!
阿点给他三天时间考虑。摔碎瓷娃娃,清明节这天,就带上她。不想摔,就不带。反正,清明节这天,计划好了去郊游。野外露营的时候,把小白领的尸体处理了。加不加上瓷娃娃,只是多道手少道手的事儿。
那三天,对刺刺头来讲,比三年还长。
决心下定之后,时间过得就更显得慢!
他跟瓷娃娃说:“一起去郊游吧。还有我哥们儿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他还是迟疑的,甚至,盼着瓷娃娃给他一个改主意的借口。
瓷娃娃笑了!笑得很开心。笑得肆无忌惮。
(图片来自于网络)